规则不明的世界,其实根本就无强者,只有共同的弱势之困

日前,广东顺德容桂发生了一起城管小贩冲突事件。不过,此次不是城管打小贩,而是4名城管执法队员被一名女小贩追打。整个过程中,城管并未还手。相关城管队员事后诉苦:“我们也是弱势群体!”(3月28日《南方都市报》)

城管称自己是弱势群体,已不是首次。不过,此事最令人疑惑的,并非看似强势的城管自称弱势,而是一旦发生冲突,往往只有互相“称弱”,才能赢得道义的优势。

在这则新闻中,四名城管面对小贩的追打,表现出了“打不还手”的克制风度,的确值得肯定和同情。但在一次执法行动中,执法者示弱,绝非是根本的应对策略。我们可以说,城管的隐忍不发有助于防止更严重的暴力事件发生,但是挨打就必须是城管要付出的执法代价吗?

在公众心中,强势与弱势,往往成了分别描述城管和小贩的刻板认知。也有人大呼城管群体被妖魔化了,这与顺德城管称自己也是弱势群体的逻辑,其实是一致的。城管是否真有被妖魔化,暂且不表,但不可否认的,目前社会对于城管的认知,确实显得有点偏颇——仿佛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与小贩进行对立。近些年,一些城管在自身形象纠偏方面也作了不少努力,还做了微笑执法、旁观执法等尝试,但这些尝试并不能很好地给城管正名。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怎么做都无济于事”的状况,原因并不仅在于作为执法者的城管本身。城管执法方式粗暴,当然是招致形象被“妖魔”化的重要原因,但是,公众对于城管的整体性不认同或“偏见”,并非仅仅来自于“暴力”的渲染。

它背后是一个亟待解答的社会议题:城市管理者是否有权驱赶小贩?作为现实的存在,小贩有无可能获得正当的谋生地点和方式?正是有着这一层的问题背景,城管执法权在一开始就遭遇质疑。一旦发生暴力,为生计而战的小贩,自然也就会占据正义的制高点；相应的,城管的合法性和道义支撑,就要受到更严重的质疑。

正因为城管的执法资质受到质疑,执法行为本身也成了一个模糊的存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没收东西,什么时候可以作“正当防卫”,很多时候变成了人性在特定情况下的条件反射或是“良心驱使”。也即是说,并没有严密的执法规则和职业熏陶,让城管形成“执法人格”。而在小贩的一边,当生计可能随时被剥夺,自我抗争的欲望就将模糊正义和法律的界限,甚至彻底激发人性之恶,暴力也就因此而生。在那一刻,城管与小贩都可能回到人性的“丛林状态”,谁都有弱势之感也就不足为奇。

如今的公众,很多人都在以道德标准而非法律规则来衡量城管与小贩的关系,这足以说明,作为执法者而存在的城管,已经遭遇严重的认同危机。

规则不明的世界,其实根本就无强者,只有共同的弱势之困。这个规则不仅仅是指城管执法的规则,更是指一个让底层人物有生存空间的城市发展规则。当城管与小贩都以弱势群体自称,成为城市街头暴力一个重要的发生源,不得不说,目前的城管制度乃至城市的公共管理和城市的发展规则,已经走向了一个临界点。重建规则,或许是彻底缓解城管与小贩之殇的唯一出路。新华每日电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