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各家电视台反复播放“国是千万家,有国才有家”的公益广告宣传片。这句广告词的前一句“国是千万家”无疑是正确的,但后一句“有国才有家”在笔者看来值得推敲。

第一,“有国才有家”不符合人类社会先有家庭、后有国家的历史事实,也不符合未来有关共产主义社会国家必然消亡、但家庭依旧存在的预测。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消亡》中指出,人类的婚姻家庭有三种主要的形式,一是原始社会蒙昧时代的群婚制家庭,二是野蛮时代的对偶婚制,三是在野蛮时代高级阶段(即氏族社会末期的军事民主制阶段)出现的一夫一妻制家庭。恩格斯非常明确地指出,当一夫一妻制家庭产生之后,出现了阶级分化,然后有了国家。

家庭和国家的起源是这样,即便是后来的改朝换代,也仍然是家庭在先、国家在后。比如,1949年2月,中共中央下达了关于废除国民党“六法全书”的指示,但没有宣布过去按照“六法全书”中有关婚姻法规定登记为夫妻的家庭关系无效；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中央人民政府也没有要求旧社会按照旧的婚姻法登记为夫妻关系的男女双方当事人重新去按照新中国婚姻法予以登记。这表明改朝换代也没法改变家庭在先、国家在后的事实。

到了共产主义社会,阶级和国家都自行消亡了,而家庭依然存在。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指出:“第二十一个问题:共产主义制度对家庭将产生什么影响?答:两性间的关系将仅仅和当事人有关而社会无须干涉的私事。这一点之所以能实现,是由于废除私有制和社会负责教育儿童的结果,因此,由私有制所产生的现代婚姻的两种基础,即妻子依赖丈夫、孩子依赖父母,也会消灭。这也是对道貌岸然的市侩关于共产主义公妻制的悲鸣的回答。公妻制完全是资产阶级社会特有的现象。现在的卖淫就是这种公妻制的充分表现。卖淫是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它将随着私有制的消失而消失。因此,共产主义组织并不实行公妻制,正好相反,它要消灭公妻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224页)。”

第二,“有国才有家”不符合中国“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文化。《礼记·大学》对这一点表述的最完整清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第三,“有国才有家”漏掉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三个层次中的第二个层次——“社会”。这一点是我和上海开放大学伊晓婷老师探讨后的共同感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包括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等24个字。其中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国家层面的价值目标,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社会层面的价值取向,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是公民个人层面的价值准则。从“家”到“国”,中间还有一个“社会”。所以党的十八大以后,法治社会、法治政府、法治国家三位一体,相提并论了。

基于以上三点,我觉得“国是千万家,有国才有家”的说法不妥,建议改成“国是千万家,家和万事兴”。“万事兴”可以包括社会、国家的兴旺发达,也符合中国人的传统理念。